飞景
——当我们坐在急驶的车上看外面风景时,那便是飞景。
辗转数度朝夕,我终于又可以见到这永别已久的“飞景”。曾日,她很少换来我的半行墨迹,今天不知怎的?
她还是那样的转瞬即逝,不给我留下些许余地,任何遐想都无济于事,不容深思。虽然抖动的思绪不停地被这绝伦的飞景掠走。
我很清楚她需要用稍纵即逝的笔墨来呈现,但我的笔显得不太沉稳,无法控制自己用一溜静止的文思来将其添补、锤炼。
它载于速度,依附于奔腾。她可以注入流水、飞泻、奔流、湍急、回荡。在这里找不到潺湲和淙淙,留给人的永远是回味,而回味刚开始,新的回味又接踵而至,方才的回味又显得缥缈起来。
这种韵致纯洁到了高尚,斑驳到了崇高。
凛冽的急风把种种思绪、思念,吹散、吹尽;繁杂的抵牾、对峙、急促、转捩又把他们排斥、毁灭、埋藏、销铄。使我的脑海变得浑浊,澄清后,所睹、所思、所望被带走八九,最后只剩下些残余。我捞起脑海中的点点沉淀来把这模糊、微弱的印象呈现。
我的笔依然不太沉稳。
飞景早已为种种因素所糅杂,我无法将这些糅杂的壮观拼接,她来得太快,又逝得太急。中间似乎没有任何联系。
我仿佛能闻到泥土从身旁飞过。是泥土的味道,更是泥土的气息。视野里不停地飞过道道脉路,是秋播前的景象,是泥土被翻留下的痕迹:狭长整齐。
绿色与泥色将田野分成明显的方格,不停地从眼角驶过。这稀绿与灰沉,前者刚露出头角,后者却原地未动……
我的眼前突然蹦出座青山,我不惊一颤,竟然有这样的青山,葱茏的树木向中间耸聚,仿佛构成一座富士山,中间巧合地有个缺口。前面还有一湾湖水,水波不兴。俯瞰后,还不及细望,又从眼角消失,没有一点印象。
其实飞景中有很多湖水,不起一圈涟漪。是一潭死水,又那样清澈。有的完全被水草覆盖,像草地。
我被视野里不停闪现的飞景所感动,富有旋律的凹凸,绿色与泥色神化的搭配,加上视角边唯一“静止”的自然,都将这飞景点缀得巧妙绝伦,她把我的心灵荡涤,冲刷直至永恒。
视角边上唯一的“静止”就是与飞景逆向行驶的夕阳,泛出的“渺茫”让飞景赋予活动,它因孤傲所以不与飞景一起飞腾。
还有一闪而过的农舍与楼阁,连绵不断的花草树木,永不停息的青山与荒林。可望而不可及,可想而不可倚,可恋而不可留。这种崇高被抒发、书画、与升华,升腾出缕缕难断的思绪,与一直可以看到的电缆连结,与不断逝去的“自然”熨帖,构成了生活中的难忘情节。
我早说过我的思绪已被速度、时间、抵牾、对峙和无数转捩偷走大半,剩下的沉积又不能用沉稳的笔墨来描写,沉醉中的思考又被忘得干净,勉强咀嚼只会更累。
下车后,我急忙拿出笔把这飞景记下,怕逝去更多。它因绿色与泥色而对峙,因汽车行驶的无数弯道而转捩,因田野青山的凹凸而抵牾,因时间的飞泻而模糊,因平凡而特别。但她有个特性。
永远熨帖着这环境,这夕阳,这气氛,这速度。熨帖出繁而不杂,艳而不烈,凉而不闷,快而不急。
缥,缈,深,沉。
(今天去找书时偶然翻出一张高二时班上几个哥们儿办的校文学报,看到上面我这篇文章。我有个念头,想把它打到电脑上,却几次都想停下,我对我那时作文的做作感到惊讶,我开始佩服起自己当初堆砌词藻的能力来。据说那个报纸居然卖到了我们那,我妈看过这张报纸,我不敢去想象那种尴尬和讽刺境况。)
2008-1-27